Re: 流动儿童上学梦 学校因问题被拆三个家庭遇辛酸
他记得自己“填了张表”,就把孩子送进了附近的公立小学。大儿子学习成绩特别好,家里的生意也慢慢上了正轨。那几年,陶玉春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融入了城市。
李中山也有过快乐的日子。20世纪90年代初,他在一家煤炭企业搬运蜂窝煤,每个月能挣260元,那时他每月的生活费大概只要30元。第一次发工资,他跑到地摊上给自己买了一身新衣服,蓝色的牛仔外套、黄色的毛裤和白色的回力球鞋,五六件衣服里有一半是二手货,但他还是“高兴了一天”。
那时,他最喜欢趴在墙头看马路上闪着灯光的车流,经常从晚上10点看到凌晨两三点。他还总是特意去坐大楼里的电梯,那些都是他在老家从没见过的光景。
如果不是一次工伤事故把他的两根手指轧断了一节,这种快乐还将持续好多年。他只待了两年,就离开了。
从繁华地段到城市边缘再到郊区
这些年里,陶玉春的落脚点一直在变。2003年,他所在的市场被拆了。听说另一较偏的地方有市场在招商,陶玉春把所有家当装上一辆货车,在“非典”期间搬了过去。
他记得,从那时起,公立学校开始变得“难进”了。大儿子正要上小学四年级,但是公立学校“名额满了”。
21世纪教育研究院发布的《中国流动儿童教育发展报告(2016)》显示,2000年到2010年,全国0~17岁流动儿童规模10年间增长率超过80%。许多城市的公办学校却在不断合并、减少。
陶玉春把大儿子送进了民办学校。1998年,当时的国家教委在《流动儿童少年就学暂行办法》中提出,专门招收流动儿童的简易学校的设立条件可酌情放宽。
在陶玉春搬家的同一年,胡中宝开办了他的打工子弟学校,第一学期只招了13个孩子,到了第二年,就到了100个。截至目前,这所学校已经累计接收过1.3万多名流动儿童,用胡中宝的话说,“服务两代人了”。
两年前,陶玉春把该接受义务教育的小儿子送到了胡中宝的学校。但他所在的第二个市场的土地,要被征用建造回迁房,他只好再一次把十几年的家当装进货车,从城市边缘搬到郊区。
市场摊位后面就是这一家人的住所。除了墙壁是彩钢板,室内跟普通人家没有什么区别。在这里待了十几年,家里的东西越来越多,这一次他搬了六七趟。
相比之下,杨萍一家是到来最短的。去年3月,他们到达后,没时间欣赏这座城市的面貌,刚下火车,就钻进了地铁。此后的一年多,这家人大多数时间里,生活范围就是地铁站旁的停车场管理处。
刚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3个人根本睡不下。他们捡了一张全部抽屉都坏掉的桌子,又在二手市场买了一张双层床。几把椅子也是捡来的,靠背已经断掉。
杨萍并不知道,在她来到这里之前,国家已经开始“严格控制特大城市人口规模”。非本地户籍适龄儿童进入公立学校的门槛进一步提高。打工子弟学校,是这个识字不多的女性,为儿子作出的选择。
从“流动儿童”到“留守儿童”
李中山记得,在老家每次考试过后,有小孩成绩不好,常有老人念叨:“都坐轿子谁来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