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格斗孤儿:为了改变命运
所属分类:呵护下一代
  在海拔2400米的小县城里,藏族阿妈把冬虫夏草扎成花朵的形状,装在盒子里,想卖个好价钱。大叔挺着肚子,一刀一刀把牦牛肉切开,招呼来往行人。

“我们吃不起的,只吃自己种的。”拉波的姐姐说,爸爸出家的时候,弟弟一岁,她三岁,弟弟是奶奶送去俱乐部的。

姐姐一个星期的零用钱是20块,也是县里一碗牛杂汤的价钱。

14公里外的一座古寺里,拉波的父亲正在念经。晚上七点已近黄昏,他的屋里没点灯,只闻见浓浓的香炉味。他不愿再提及儿子的事,说十多年没有回家,前些天警察也来找他,他也是这样回复,“十分对不起。”

“我们已经有后爸了。”姐姐的声音一多半从鼻子里发出,眉头微微皱起,每个字都咬得十分用力。她在县中学读初二,中考能拿400多分的话,她想去汶川或马尔康读高中。弟弟不喜欢读书,喜欢打拳。妈妈想他的时候,经常会哭,每年只去看一次弟弟,因为上面有个外婆病着,走不开。

她抱起两岁的妹妹,登上路边的石台,面向大山。那个14岁的背影一动不动。

“8月8日马尔康有比赛,我们要去看他。”妈妈和姐姐都笑了,和拉波的笑一模一样。收割后的麦茬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离开了,出路呢?

小伍应该不会回大凉山了,他说奶奶和爸爸都已经同意,让他留下。

“这边孤儿有很多,还有些听不懂汉语,也不会申请,属于‘隐孤儿’。”米色尔沙是原凉山州布拖县沙洛乡中心校的校长,这个学校曾经办过孤儿班。

米色尔沙觉得,如果孩子在俱乐部学格斗,也算多一条出路。不当运动员的话,可以去当兵,至少能当个保安。但一定要给他们上文化课,把义务教育阶段的任务完成。

采访结束时,小伍离开摄像机镜头,对着空气打了一套拳,又翻了个跟头,总算放松下来。

恩波接受采访时说,俱乐部没有违法,没有虐待,没有绑架,没有强迫孩子们。他坦言,确实还有值得规范的地方,比如有些孩子过来,没有签合同。

支出方面,恩波透露,孩子们的开销一年算下来有四五百万。“每天早上一盆鸡蛋、一盆牛奶,不是这几天才做的,一年四季、风雨无阻。”

恩波说,俱乐部的收入,一是靠组织比赛拉一些赞助,再有就是自己的生意,收支基本持平。“孩子长大了,打成年比赛后,他们会赢得奖金,出场费五千、六千、一万,最多一万五。我从来一分都不拿,归孩子自己。三年后,如果他们打更高级别的比赛,肯定我也提取一点。我培养过你们,你现在成名了,俱乐部最起码的水电、房租你得交一点出来。”

截至目前,公安机关、民政机构尚未公布对此事的调查结果。新京报记者多次致电成都警方,对方未作回应。

恩波希望呼吁更多的社会力量,为这些孩子创造一个更好的环境,尤其是教育这一块。

有些凉山的孩子要回去了,恩波心里很难受。

他们的命运,依然如浮萍。

(感谢新京报首席记者王志安、“格斗迷”侯木木对本文的贡献。文中所有未成年人、李男均为化名)

新京报记者 陶若谷 实习生 黄孝光 四川成都、马尔康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