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济南的除夕和守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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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鲁晚报
除夕的晚饭叫“团圆饭”,七个碟子八个碗,荤素杂陈。凡出门在外的羁客和游子,必赶回家来,一叙天伦之乐。全家人围桌而食,笑语盈盈。
  □ 张稚庐

  旧时济南人所指的“过年”,并非除夕之夜至正月初一、初二、初三短短的几天时间,而是从腊月廿三“小年”起跨越到来年的正月初五,近半个月。在中国传统节日中,春节最为隆重。
  除夕可谓春节的高潮,家家户户贴上春联、年画,挂起灯笼。午后,堂屋八仙桌前围上了绣花红缎“桌头”,摆上祖先牌位或挂起家堂轴子,太师椅上也罩上红缎“披子”。儿童戴着花面具进进出出,主妇在厨房里丝熘片炒……一种将近欢宴时的温馨氛围萦绕在人们的心头。
  黄昏时分,每家都在大门外或十字路口焚香烧纸“接祖先”,满街焰光闪烁,香烟缭绕。接回祖先后供上香茶、水果、点心等,老幼咸拜,以示慎终追远之意。
  除夕的晚饭叫“团圆饭”,七个碟子八个碗,荤素杂陈。凡出门在外的羁客和游子,必赶回家来,一叙天伦之乐。全家人围桌而食,笑语盈盈。江南习俗是每人在饭碗里藏上两个荸荠,寓发财之意。尤为滑稽的是,还要留少许饭菜于小盘中,谓之“老鼠饭”,认为老鼠吃了这餐美食,可免啮衣物,似乎小小鼠类,也懂了人情世故。 
  “亥子之际”即夜11点前后,相传诸神下界,庭院里“天地桌”上红烛高烧,一家之主拈香跪拜后,随之将火纸、黄表纸、纸元宝、松柏枝子一起焚烧,空气里顿时弥散出一股松柏的清香。其时四处鞭炮声大作,似乎合成一片音响的浓云,腾上沉沉夜空。
  “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除夕不寐称“守岁”,或打麻将,或围炉品茗、嗑瓜子、包水饺……在一般小康之家欢聚的时候,也正是“提灯满街走,索账声声吼”的时候,“千家笑语漏迟迟”的欢快声与讨债声、诟骂声,以及避债者的苦苦央求声、妇女的嘤嘤哭泣声、孩子的哇哇惊啼声,交织着演奏出“几家欢乐几家愁”的世间相。
  晨光入牖,雄鸡乱啼,初一清早,男子衣冠楚楚去各处拜年,“过年好!给您拜年!”“恭喜发财!过年好!”年年如此的礼数,也不知喜从何来,财自哪儿发。都是满口的吉祥话,不想笑也翘起嘴角作“满面春风”状。至于家里,常见到这样一幕:拜年的亲友一进二门,北屋的大奶奶隔着玻璃窗户早已望见了,连忙掀起棉门窗迎出来。簇新的蓝缎大褂,黑绒骆驼鞍棉鞋,油光的鬓上插一朵红绢花,那身影从帘子边一闪,“光芒”已照满四合院,接着一片笑语……
  在江南,去亲友故旧家拜年,主人必敬“元宝茶”——即盖碗茶中加一枚橄榄。这茶须喝,否则是不领主人盛情,往往喝得膀胱鼓鼓,内急连连。
  正月初五,年算过完。济南人家家包饺子,叫“捏破五”。有趣的是,天津人叫“捏小人嘴”,“小人”多口舌而不利于君子,其嘴该捏,遂把水饺当成“小人嘴”狠狠捏住,据说一年“不犯小人”。更早以前,济南还有一种“崩五穷”的习俗:乞丐们手持扫帚,挨家清扫门外,人们略施钱米后,意为能将“穷气”崩走。尽管人人都祈愿福祉,可是在旧社会“,王小二过年”这出连台本戏则总唱不完。
  似水流年,移风易俗。一旦追忆旧时春节景象,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