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籍八路军老战士:参加中国抗战是我一生的骄傲
小林宽澄在家中向记者展示身着正装、佩戴纪念章的照片
开栏的话
在波澜壮阔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进程中,来自许多国家的反法西斯战士也和中国军民并肩战斗,其中就包括不少日本友人。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本报推出专栏,介绍这些日本友人的感人事迹,铭记他们为中国人民抗战胜利作出的宝贵贡献。
寺庙继承人、侵华日军、抗日八路、远洋商船翻译、日本八路军新四军战友会会长……这是再过20天就将迎来96岁生日的小林宽澄的5张人生名片。对他来说,前两张无法选择,第三张是自己一生的骄傲,第四张使用时间最长,第五张让他倍加珍惜。
8月7日下午,这位耄耋老人头戴一顶草帽、拉着一个小行李箱,从位于东京都练马区的家中,冒着酷暑,乘坐近一个小时的地铁,来到位于港区的中国驻日本大使馆,参加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座谈会。
由“侵华日军”转变为“抗日八路”
7日当天,小林用简短的发言再次回顾了自己由“侵华日军”转变为“抗日八路”的经过。
1919年9月2日,小林宽澄出生于日本群马县一个住持家庭。小林原本可以子承父业,娶妻生子,一生过着富裕的生活。然而,由于日本发动侵略战争,1940年,小林不得不放下佛经,拿起了武器,成为一名侵华日军,来到了中国山东省。僧人出身的小林虽然看不惯小队长强奸良家妇女的恶行,但也无能为力。
1941年6月19日是小林一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那一天,小林跟随所在小分队在牟平县附近扫荡时被俘,这对于受到军国主义思想洗脑的日本侵华士兵来说,是奇耻大辱。他曾经两次试图自杀,两次被八路军救了过来,并得到了妥善医治和优待。在跟随八路军转移的过程中,小林目睹了许多中国村庄被日军烧毁,无数村民遭日军杀害,内心感到惭愧不安。再加上八路军的教育,小林慢慢意识到,那一天是他最幸运的一天,正是因为那一天成为俘虏,才有机会看清战争的性质——日本军国主义对中国发动的战争是非正义的侵略战争。
“我是一名曾经在战场上将枪口对准八路军的日本士兵,然而,当我变成八路军俘虏的时候,八路军不但没有把我当作敌人,还给我充分的自由和平等,把我当作朋友、兄弟和同志加以对待,并使我从蒙昧中得到真正的觉醒”,小林对包括本报记者在内的日中两国友好人士经常这样讲。
小林不仅看清了那场战争的侵略性质,而且还明白了,为了永远消灭这样的战争,为了使日中两国人民从日本军国主义的蹂躏下解放出来,为了使日中两国人民永远友好下去,就必须跟随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八路军前进。
1941年9月18日,小林与小林清、布谷等人成立了“反战同盟胶东支部”,正式成为八路军的一员。小林与其他反战同盟成员一起书写、散发反战宣传单;到日军据点附近直接喊话;在日军必经之地的墙壁上书写标语,劝他们放下武器投降。
1944年8月,小林被调到日本人民解放联盟滨海支部任支部长。那年年底,日军在各战场节节败退,只好龟缩在据点里负隅顽抗。
腊月里某个天寒地冻的夜晚,小林在八路军战士的掩护下,来到日照市附近一个据点前,在60米外的沟里隐蔽好,开始喊话:“日军弟兄们,我们是日本人民解放军联盟的,跟你们谈谈心里话,请大家别开枪,八路军部队也来了好多,但不是攻打你们的,请放心吧!”
“什么?你是日本人吗?”据点里的日军高喊。
“我是日本驻青岛部队的上等兵,作战时受伤被八路军俘虏,他们不但没有杀害我,还给我治好伤,像亲兄弟一样对待我,处处优待我,教育我。我真正认识到,日本是侵略者,跑到中国来杀人放火、强奸妇女、掠夺中国资源、抓中国劳工,你们想一想,中国军队没有一兵一卒跑到日本去侵略,他们为什么跟日军打仗,因为保卫自己的国家和人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