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老板花光家产照顾病妻20年:我只是在回报
他叫殷孝忠,今年55岁,她叫周志兰,今年59岁。
1978年,19岁的他和23岁的她经人介绍相识。当时,他是和龙县福洞镇本地人,在菜队干活,在当时,这是一份让人羡慕的工作,不仅能吃饱,还能吃得好;而她是从山东投奔姐姐过来的,吃饱饭是最大的奢望。
“当时我就是个小孩,啥也不懂,就听老人说,找个比自己大的媳妇知道疼你。”他说,两人见了几次面,在当年年底就结婚了。
他家里有七个兄弟姐妹,他是老大,在家中要照顾父母和兄弟姐妹。从来不懂什么是爱情的他,自从和她结了婚,才体会到家是多么温暖。
“不管多晚我干完活回家,菜一定在桌子上做好放着,旁边一定放着一个烫好的酒壶,她就坐在那等我回家一起吃饭。”他说,“直到现在都相信,刚结婚的那三五年,自己享受到了一般男人都没享受到的幸福。”
“我有时都不明白为什么,尤其是现在的两口子,什么谁干多了干少了的,我媳妇家务全包了,从来没让我伸过一下手,从来没说过累。”他回忆起来,仍然很自豪。他是拖拉机手,当时在整个和龙县只有11台拖拉机,“就相当于现在给县长开车一样”,这种自豪感,也多半是从妻子身上体会到的。
“家里有一个鸡蛋,她也舍不得吃,一定会留给我吃。”
“她不仅把我当丈夫,更把我当小弟弟一样照顾,伺候。”
1979年大儿子出生,从坐月子到照顾孩子,她完全没让他伸手。他懵懂无知,“连尿褯子都没洗过一条,都不知道孩子怎么长大的。”
她做的面食是结交客户的“秘密武器”
“她只知道今年情况比去年好,到底赚多少钱,她从来不问,从来不要,她说反正要了钱还得给我,她要钱也没用。”
作为家中大嫂,洗衣服、做饭,她把家里大小的活几乎全包了,平常照顾他的6个兄弟姐妹,更是无微不至。
她还做得一手好面食。又大又香的馒头、各种形状的豆包、独具特色的面条……直到今天,他仍然津津乐道。
到了1981年,当地煤矿允许个人承包,他第一个承包了煤矿,当时结交客户的“秘密武器”,不是别的,正是妻子的馒头和面条。她用山东老家带来的独特的发面秘方,发出来的馒头松软、香气扑鼻,吃过的人都忘不掉。每年过年,家里要准备6袋面,专门用来做馒头。
“都是关系比较好的,老早就求着你说,今年过年能不能给蒸点馒头吃啊,弟妹那馒头做得太好吃啦!”到了年前,她开始做馒头,门口总是停着各种车,做好一锅,就有人马上端走。
她做的面条更特别。“面条煮出来,用水焯完,用筷子一挑,中间是黑色的,是地瓜粉,两边是白色的,是白面。直接倒上她做的三鲜卤,一吃,那个筋道、那个好吃!”他告诉记者,妻子的面条绝活也是远近闻名。
承包煤矿应酬多了,他经常和别人吃饭到晚上七八点钟回家。而每次回家,妻子仍然和以前一样,桌子上放着炒好的菜,烫好的酒,等他回来一起吃饭。
直到后来他每次回家都已经吃完饭,反复叮嘱她先吃,她又坚持了一年多,才作罢。
家有贤妻,煤矿的生意日益红火,钱多了起来,生活好了起来。
“钱多到什么程度呢,到了1990年,我已经有几十万了。”他说,那时自己已经成为远近闻名的煤老板,有钱人。而妻子还和以前一样拿自己当弟弟那样照顾,甚至从来没问过自己有多少钱。
“她只知道今年情况比去年好,到底赚多少钱,她从来不问,从来不要,她说反正要了钱还得给我,她要钱也没用。”他说,钱多了,扑上来的女人也多,可她总在他心里,家是他应酬后最想去的地方。
突患重病
幸福生活遭变故
“昏迷20多天后,她清醒了,创造了第一个奇迹。但左半身瘫痪,语言受损,说话唔噜唔噜说不清楚。”
噩耗突如其来。1994年6月,他正在煤矿忙乎,有人来找他,说嫂子病了,又吐又拉,他赶紧回家,发现家院子里全是人,她正躺在地上抽搐。那时她在镇上开个商店,闲来无事正和朋友打扑克,突然发病。他赶紧找来救护车,到镇医院。院长看过脸一沉,说这不是小毛病,是中风,要到大医院。他直接把她拉去延边大学附属医院。医院诊断为脑淤血,马上进行手术。
手术后,她几天昏迷不醒。医生告诉他,她的脑血管有三条畸形,先天性的,现在破裂了,淤血导致运动和语言神经受损,已经无药可救,治不治意义不大,醒不过来了,回家等着吧。言外之意就是宣判她死刑。
他恳求医生再做手术救她。“我说既然这样的话,能不能有奇迹出现啊?”说起当年恳求医生救她的情景,他潸然泪下。
在他的恳求下,医生开会研究手术方案,又做了第二次开颅手术,把另外两条畸形血管进行了处理。
“昏迷20多天后,她清醒了,创造了第一个奇迹。但左半身瘫痪,语言受损,说话唔噜唔噜说不清楚。”他说,医生告诉他,能醒过来就是奇迹,这种情况最多能活8年,有个心理准备。
他不信,从此带她踏上求医之路。北京、上海、天津……所有听到过能治这种病的大医院都去过,哪怕抱着一线希望。
她不能吃硬饭,都是稀饭或者干饭拌汤,一日三顿他换着样做。
她不能动弹,大小便失禁,有时一天不便,有时一天几便,他默默收拾。
他一心扑在她身上,承包的煤矿不得不交给别人管理。
一万、两万、十万、二十万……积蓄全部花在她身上,他眉头没有皱一下。他只想换回那个会做馒头面条、会烫好酒等自己回家的女人。
妻子倒下后,家务、照顾孩子的任务也落到他身上,洗洗涮涮、忙忙碌碌之后,他才知道,这些年,妻子承担了这么多,却从没有一句抱怨。
深夜,躺在床上,他问她冷不冷,饿不饿,而她总是用那还能动的右半身搂着他,就像刚结婚那时的样子。他总是忍不住转过脸去,不让她看到眼睛里溢出的眼泪。
当年那两口子可好了,男的帅,有钱,女的漂亮,脸上总是笑着,为人处世街坊邻居没有说不好的,她做的那个夹心面条,俺们总去吃,特别好吃。我们都说老天爷没开眼,这么好的两口子,怎么能得这种病。
当年他是有名的百万富翁。妻子有病后,他就带着妻子四处看病,一听说哪能治就到哪去,一直不放弃。钱就是这样都花光的。
他大儿子结婚时,他一分钱都没有,在婚礼台上,儿子朝他行礼,他啥也拿不出来,抱着儿子哭得那个伤心,我们朋友在台下都哭了。
———当年在和龙县一起开煤矿的老朋友李凤兰说起俩人的事不胜唏嘘。
他从来不求社区。我们就天天看到他背着媳妇到外面晒太阳,俩人拉着手感情可好了。去年社区发放轮椅,他来问能不能领一个,我们这才知道,他媳妇原来病得这么严重。
———延吉市建工街道党办主任魏素梅说起殷孝忠充满敬佩。
父亲是我的榜样。从小我爸我妈感情就好,我爸有啥事我妈都支持。所以我觉得我爸这么伺候我妈挺正常的,两口子嘛。不过确实我爸以前很风光,现在落差这么大,他能挺过来,不容易。
———儿子殷长里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