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岁代孕妈妈“出租”子宫赚15万
什么样的女性愿意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后将孩子转卖他人?什么样的企业通过合法地“出售孩子”来获得比毒品贸易更加巨额的利润?
这看似荒唐的事情正在我们身边发生。30年来，试管婴儿、人工授精等辅助生育技术的发展，以及高达15%至20%的不孕不育率，正在造就一个“婴儿市场”的发育。代孕，多年来已经从公众好奇和陌生的目光中暗暗“潜伏”在我们身边。
近日有消息称，卫生部已向专家征集关于代孕的意见，专家预计最快5年到10年实现合法，但随即卫生部对此进行了否认，重申仍会禁止实施任何形式的代孕技术。
这是一个复杂的市场，金钱、交易、道德、伦理、法律、医学等一系列问题的相互纠结，赤裸裸地考验着买卖双方的情感与理智。因为法律的不健全，代孕合法化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妈妈，本是天下最崇高
的词，但如果前面冠以“代孕”两字，就变成一个充斥金钱、充满禁忌的交易，这是我们普通人对“代孕妈妈”的第一反应。十月怀胎，虽然不是自己的骨肉，却是自己亲生;降生便是分离，剩下的只有无奈与心酸;这是我们对“代孕妈妈”的悲情解释。那么，在“代孕妈妈”看来，原本在小说里才能看到的身份复制到自己身上，她们有着怎样的初衷，从中经历了怎样的情感变化?连续
多日，记者接触了一位“代孕妈
妈”，听她讲述代孕故事。
1.
云南妹为养家被迫代孕
彩凤(化名)今年只有23岁，在“代妈”群体中算年龄比较小的，但之前她已有过一次代孕经历。其实，彩凤不仅是一名“代妈”，现在还兼做代孕介绍人，为她认识的其他“代妈”介绍客户。“大家都是可怜人，能找一份工作不容易，我不收中介费，只是义务帮帮她们。”
彩凤现暂居上海。她的家乡在云南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家里有3个弟妹，还有生病的父亲。3个弟妹都在读书，家里负担很重，作为长姐，彩凤被迫出来赚钱。正巧有个同乡在上海打工，就把她介绍给了代孕中介。“当时和我一起随同乡出来的，还有两个姐妹。一到代孕公司就要体检，她俩被查出有乙肝，就没做成。”
彩凤告诉记者，在中介挂名不久，她就被介绍给一个客户。2012年初，中介安排她和一对在上海做公务员的夫妇见面，女的已经34岁了，怀孕多次，一直习惯性流产，生不了孩子，他们想做试管婴儿，“当时和他们见面有半个多小时，我虽然学历不高，但身高有1.73米，他们看起来挺满意。”
2.
怀孕托管期间严控生活习惯
“刚进公司的时候，就已经谈好了，我可能拿到15万元酬劳，分期给。”在与那对夫妇见面后不久，彩凤就被安排到医院体检，不到半个月就到医院做了移植手术。十几天后，她怀孕了。“知道自己怀孕了，有没有做母亲的别样的感觉?”记者问。“说实话，没啥感觉，就是觉得挺新鲜。”彩凤说，怀孕后，代孕公司全权托管她的生活，把她安排进公寓，找了一名保姆照顾她，并要求每天必须保证睡眠，不能上网，一天只能看一个小时的电视，前3个月要减少外出。“怀孕前3个月和其他‘代妈’住一个屋，3个月后就自己住一个屋了。在那住着有人伺候，有工资拿着，就是有点无聊。”
做试管婴儿后，为了提高自身孕激素水平，“代妈”要打几个月的黄体酮。在怀孕后3个月内，彩凤要连续打针，一天打两针，打得屁股都花了，体重也直线上升。“每个月给我2000块钱的工资，针补3000元左右，还有服装费等。补偿是分期给我的，直至生产，一共给了我15万元。”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彩凤开始注意到肚子里的小生命，特别是在有胎动时。
3.
“代妈”多为离婚后独带孩子
十月怀胎，好在比较顺利，中介安排她去做过几次孕检，孩子在里面发育很好。“其实越接近生产期，越有点不舍得了。那是我第一次怀孕，孩子在我肚里长了那么长时间，真想看看孩子生出来是啥样。”彩凤说，孩子最后是早产的，但应该是健康的。之所以说“应该”，是因为孩子一生下来便被抱走了，彩凤甚至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那天是2012年10月16日，这个日子彩凤现在记得还很清楚。毕竟那是她第一次怀孕。彩凤说，虽然当时对孩子有点感情，但因为从未见面，时间一长就没感觉了，更多的是好奇。
彩凤告诉记者，别看她说得这样轻松，但做“代妈”是有风险的，也有很多无奈，“像我这种没结过婚生过孩子的‘代妈’不多，多数是离婚后带着孩子单过的妈妈，年龄相对较大。她们没有其他本事，经济困难，又要养孩子，而代孕赚钱多，就选择了这种养家方式。”
“都是为了家。”彩凤说，当时和她一起代孕的“代妈”多数是离婚的，孩子又小。而代孕一住就要住一年，中间不能回家，她们有的就把孩子留到家里让老人帮着养，骗说自己出来打工，有的直接把孩子带过来。
4.
很多“代妈”只做一次，一次赚够
谈到风险，彩凤说她听其他“代妈”说过，有的中间流产了，中介赔偿了几千块钱，也有的在怀孕中出现糖尿病、高血压。“其实很多‘代妈’做过一次，就不再做了。毕竟在大多数人看来，代孕并不是光彩的事。”彩凤说也不打算再做，已把挣来的钱寄回老家。“现在找男朋友了吗?怕不怕代孕对以后的婚姻造成影响?”记者问她。彩凤说，现在还没找到，幸好当时是顺产生的孩子，肚子上没留疤痕。“我以后不会告诉男友这段经历。”彩凤说。
专家说法
中国代孕合法化为时尚早
难道事实真像代孕公司中介们说得那样，零风险零隐患吗?作为一名曾经参与过代孕是否可以合法化论证会的专家，山大生殖医院主任医师唐蓉道出了对代孕的一系列担忧，通过论证，大家一致认为，代孕所存在的伦理、维权隐患目前还难以解决，代孕合法化要慎之又慎。
唐蓉说，我国的不孕不育率在逐年走高，现在山东已达到 12%至15%，1年全国有1000多万对夫妇结婚，其中就有100多万对发生不孕。在不孕不育症患者中，属于女方因素的约为30%。女性生育年龄普遍推后是不孕不育的一个主要原因。从优生学上讲，女性最佳生育年龄为
23岁至28岁。30岁后，优质卵子数量日渐缩减。35岁后，卵巢功能开始衰退，卵子老化，子宫内膜异位症、盆腔炎等疾病发生几率增加，这些都是导致不孕不育的常见病因。
此外，连续多次人工流产也会是不孕不育的重要原因。
“如果女性子宫出现问题，比如先天性无子宫或者因病切除子宫，或者子宫环境不好导致的多次助孕仍不受孕或习惯性流产，可以借助代孕达到拥有孩子的目的。其实仅有不到1%的不孕症患者才需要这一项特殊的技术。”唐蓉说，代孕在英国、美国的部分州，印度、马来西亚等国家为合法行为，前提是只为无子宫等有身体问题的女性服务。而法国、德国、瑞士、新加坡禁止代孕。
唐蓉表示，代孕确实能解决部分家庭没有孩子的痛苦，但“这些家庭的幸福不能建立在另外一些
人的痛苦之上”，目前来看代孕确实还存在很多隐患。
“卫生部曾召集社会各界人士对代孕专门召开过论证会，与会人士包括来自伦理、医学、社会、法律等各方面的专家，大家一致认为代孕合法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现在还为时尚早。”
比如说，代孕过程中代孕妈妈的人格尊严可能受到严重伤害。其次，代孕妈妈在妊娠、分娩时一系列母体并发症仍存在。孕期可能出现妊高症、妊娠糖尿病、产前及产后大出血、胎盘粘连及胎盘植入等并发症，尤其是多胎妊娠时上述风险显著增加。而如果中途流产，也可能对以后的生育造成影响。“如果真出现以上问题，代孕时签订的合同不具法律效力，代孕妈妈往往面临维权无门。”唐蓉说。
此外，还可能发生代孕的孩子生出来，一看是缺陷儿，谁都不要的情况。到底谁是代孕生出来的孩子的生母?要不要告诉孩子他/她是代孕而生，有“两个母亲”等问题，都需要有法律法规加以约束规范。“现在这一行业是无法可依。在代孕合法的国家地区制定了严格的法律法规保障代孕女性、委托方夫妇及后代的权益。比如在英国，法律规定代孕母亲是该试管婴儿的生母，而提供精子、卵子的委托方，需根据《收养法》办理相关转移手续获得相关亲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