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西单女孩成名8年:经济条件好万倍 却想做回自己
2011年登上春晚舞台,任月丽觉得那是她“目前为止的人生巅峰”。
刚下春晚那会儿,出场费一度高达10万。男友李刚成立了北京月丽励志国际文化传媒有限公司,负责任月丽的经纪事务。遇到节目邀请、商演邀约,来者不拒,拼命接。最多那年,媒体采访加商演,一年接了300多场。在北京,有时候一天要赶两三个场子。
“火了就火了,唱歌挣钱就完事儿了。”至于音乐这条路要怎么走下去,倒没认真思考过。任月丽解释,她上春晚时太年轻,只有23岁,又没有上过大学,懂得太少,目光短浅,没有规划过未来的路。
公司当时对她的定位是流行和民谣。但实际上,流行走大众路线,民谣则相对小众,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发展路径。
2012年,她自己找歌、练习、录制、摸索,出了第一张专辑《西单女孩》,发布会是在西单大悦城开的。
她回忆,她的第一张专辑、也是目前为止的唯一一张专辑——没有销量。
后来也在网上发行一些单曲。但她也承认,这些年,代表作还是《天使的翅膀》,不过,那是别人的歌。
一次,路过一个广场,大妈们正伴着《月亮之上》跳广场舞。任月丽跟旁边的粉丝说,她将来也要做首歌,让大妈们跳。
一旁的陈明听到这句话,有点伤心,他一直盼着任月丽出点有格调的作品,没想到她本身就把自己定位得“这么接地气儿”。不过转念一想,可能她也想要一首脍炙人口的代表作吧。
任月丽也承认,八年了,没有代表作,很遗憾。
陈明不喜欢这几年任月丽在演出场合化的浓妆。他感觉到,当年那个地下通道里,一身休闲衣、一把破吉他的西单女孩,正在从公众眼前慢慢弱化、消失。
“她明明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春晚打造了一定的知名度,又有央视节目的推广,但这几年,我看着这些条件一样一样从她指尖溜走。”陈明总结,痛失好局,让人扼腕。
早年和任月丽结识、现在丽江一家酒吧驻唱的流浪歌手韦云飞身在局外,反而看得更清楚。他觉得,当年走野路子出来的歌手,在有条件以后,就应该找个老师去系统学习乐理知识,补上短板,才能在音乐上成长。
“只可惜,他们以前穷怕了,成名以后,痴迷商业,忘记了自己是谁。”韦云飞说,没有自己作品的歌手就是一阵云烟,很快就销声匿迹了。
[b]可能有下一个西单不太女孩了[/b]
4月13日,任月丽的29岁生日。她在这天重走了一次西单地下通道。
西单地下通道刚刚重新装修,入口处两侧的墙面贴上了灰色花岗岩,入口上方正中央刻了五个金色大字“西单西通道”。任月丽上次来这里还是去年冬天,才几个月,这里又变了模样。
西单地下通道重新装修。新京报记者张维摄
她离开西单地下通道已经有八年,但每次路过这里,看到的西单又好像是全新的。
西单变了,自己也变了,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在通道里唱歌的小姑娘。
2013年开始,她的邀约越来越少,有时候一个月都没有一个。当年红火时,身边涌上来的“朋友”,一下子鸟兽散了。好不容易等来一个演出,也再也没有粉丝举着写有“西单女孩”的牌子喊她的名字。
现在微信粉丝群里只剩150多人,百度“西单女孩吧”在五六年前聚集了一万多粉丝,此后几乎没怎么增长。她的微博也无人问津了,以前一条微博,几百条评论,现在发条微博,像投进大海里的石子,没有一点声响。
有段时间,任月丽经常失眠,半夜两三点,一翻身,醒了,叹口气,以后怎么办呢?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发现只睡了两三个小时。
一档唱歌类真人秀节目找到她,要她和某知名歌手对台,她犹豫好几天,还是拒了——这些年都忙于接商演,唱功没有提升,去了也是当炮灰。
她其实挺清醒的。“这些年,不是观众把我忘了,是我还不够努力,丧失了一些机会,远离观众了。”
她开始接受自己失意的状态。有时候安慰自己,退一万步,大不了不做音乐了,拿以前挣的钱做点小买卖。再怎么说,生活也不会像通道那会儿了。
松懈的口子一旦开了,就收不住。她真的退了一万步,去做“小买卖”了,生活的重心,从焦虑、失意,摇摆到卖牙膏。
任月丽说,她也觉得自己现在多少有点“不务正业”,这几个月,她又想把音乐捡起来。突然发现,已经有两年没有摸过吉他了。
任月丽觉得,投身创业多少有点“不务正业”,这几个月,她又想把音乐捡起来。
孙丽丽还在唱歌。她还住在350块钱一个月的小平房里。这几年城市管理严格,她没有固定的唱歌地点了。她离开了复兴门,有时候在双井富力城门口,有时候又去慈云寺附近的商场。
夜幕降临时,对着城市里闪烁的霓虹灯,她抱着吉他,弹唱《阳光总在风雨后》和《隐形的翅膀》,一遍又一遍。
2004年,她和任月丽同年做通道歌手。一晃,整整12年过去了。
她说她对任月丽没有嫉妒,只有羡慕。她反复强调,嫉妒和羡慕是不一样的。
“嫉妒带着恨,我没有。”只是常常会想:“我可能不会像月丽一样有成功的一天,但是我喜欢音乐,那就坚持一下试试?”
西单地下通道里时常还会传来歌声。任月丽却觉得,不太可能有下一个西单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