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肾盲女疾病缠身卖花自救:努力让自己整洁体面
来源:京华时报
自12岁起,为治疗糖尿病,郝烨宣每天都要为自己注射胰岛素。
郝烨宣和母亲租住在一间10平米不足的阴暗房间内。
郝烨宣的妈妈骑着电动车送她去医院透析。
山西女孩郝烨宣年轻的身体如同战场,上千处针孔记录着她与病魔的殊死搏斗。过去的31年间,末梢神经炎、糖尿病、尿毒症、失明等病痛如同龙卷风般无情地碾压着她的青葱岁月,给她留下一段又一段充满疼痛的回忆。郝烨宣的父母带着她奔走于太原、北京多家医院求医,花费近百万元。原本不富裕的家庭如今一贫如洗,负债累累。为了继续与疾病抗争,她走上街头,卖花筹钱引起社会关注。
独肾天生只有一个肾
10月下旬,冬天还未到来,太原最低气温已降至3摄氏度,一场接着一场的雨,寒冷伴随雨水弥漫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郝烨宣躺在病床上,枯柴似的手臂伸出被子,暗红色血液随着软管从虚弱的身体流出,转入一台冰冷的透析机,再次输回到郝烨宣的体内。2010年以来,身体再也无力对抗肾衰带来的病痛,郝烨宣一直靠着这台机器替代衰竭的肾脏,完成对血液的净化处理。
最近,郝烨宣总是想起从前的日子。阳光打在翠绿的树叶上,风从耳边吹过,她和同学骑车穿过林间小道,整片树林里飘散着欢声笑语。回忆起那些少有的无忧无虑的日子,郝烨宣失明的脸上散发出一层浅浅的笑容。
1985年的冬天,郝烨宣出生在山西省吕梁市石楼县的家中,体重只有三斤,浑身冰凉,肚子鼓得老大,不哭也不吃奶。奶奶脱了衣服把婴儿抱在怀里,贴身暖了一天一夜,孩子的体温才恢复正常。她降临世间的第一声啼哭并不响亮,也比其他的婴儿晚了许多。但这对于刚迎来第一个女儿的家庭来说,这并不是太大的意外,年轻的父母似乎也说不明白什么事算是意外,孩子四肢健全地活着就是一家的喜事。
母亲韦林爱回忆,郝烨宣出生后一直“多病多灾”,曾经掉进锅里被烫伤,做了足部植皮手术才痊愈,此后又得了甲肝、腮腺炎等疾病。7岁上学后,郝烨宣身材消瘦,特别容易渴,“喝了水又憋不住尿,一节课45分钟都坚持不下来。”这种情况,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严重。“孩子偶尔会提,但我什么都不懂,她爸又常年在外。孩子有病,我们就找当地的医生看,吃了药会有好转,但过段时间又会有新病。”
年幼的郝烨宣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也并不在乎,一直无忧无虑地活着,和小伙伴们愉快地玩耍着。
12岁那年,郝烨宣向出差回来的爸爸提起自己憋不住小便的毛病。检查后才知道,她得了胰岛素依赖型糖尿病。医生介绍,这是一种先天性疾病,会对周身血管造成破坏。也正是糖尿病诱发了后期的肾衰竭,导致她双目失明。
后经诊断,她天生只有一个肾。
扎针皮肤扎针结痂变硬
结束透析,郝烨宣持续地头晕,常年插管的手臂麻木冰凉,在妈妈的搀扶下缓慢地向外移动,最终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下休息。
出生31年来,郝烨宣一直与各种疾病纠缠,用自己的身体对抗着种种看不见的病毒,但每一次的抗争都以失败告终,疾病以更加凶恶的姿势反扑,给她造成更深的伤害。
“身上的病太多了,不知道从何说起。”郝烨宣的脸色发黄,几乎没有血色,谈起自己的病情,她的手下意识地握紧暖水袋,茫然地注视着眼前的黑暗,眉头紧锁。
诊断出糖尿病后,她开始每天注射胰岛素,“我从小就自己打,一天3次,有些针孔结了痂,打不进去就重新换地方打。”郝烨宣指着胳膊、下肢和腹部,衣服覆盖住的是经年累月留下的针孔,“有些地方使劲按都按不动,是硬的”。
她7岁那一年,父亲下岗,全靠母亲在学校门口摆摊卖杂货挣钱。她注射的是最便宜的牛胰岛素,“用最简单的注射器,针头扎下去特别疼”。
初中时,郝烨宣每半年就会请一次假去太原看病,上学期间几度休学治疗。
有一年,她得了末梢神经炎,身体如同在火中煎烤,皮肤像被针扎刀刺一般,“一开始害怕爸爸妈妈不让我上学,忍着没告诉他们,到后来彻底不能吃饭,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了才和他们说。”挨到冬天,她休学到太原看病,住院治疗4个多月。
身体稍有好转后,为节省开支,她又在父母的陪伴下回到家乡,“我疼得发疯,忍不住尖叫、大哭。爸爸妈妈整夜轮换着给我按摩双手双腿。”治疗的后期,她疼得睡不着觉,“只能把双脚泡在水盆里,一泡一整夜”。
此后,她又出现了低血压等病症,严重时甚至不能下地走路。“我喜欢学习,一直想考大学,找工作,挣钱养家。”郝烨宣说,然而,因为体弱多病,她热爱的校园生活终止于高二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