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社会化,梦想如何照进现实
记者 李洪川
“未富先老”的隐忧
2010年，我省60岁以上人口1413万人，占总人口的14.75%，高于全国13.26%的水平；65岁以上人口占总人口的9.84%，高于全国8.87%的水平。随着社会老龄化进程不断加快，由“养儿防老”到“社会养老”已成必然趋势。
“孩子每个月工资只有2000元出头，自己生活都捉襟见肘，哪有能力供养我们老两口!”考虑到自己和老伴今后的养老问题，家住济南市长盛小区北区的刘鞠萍老人时常陷入一种焦虑。刘鞠萍今年60岁，尽管短期内还没有养老的困扰，但随着上个月老伴离岗退休，将来如何养老的问题突然变得急迫而现实。
“我一直没有工作，原来一家三口仅靠丈夫每个月1000多块钱的工资维持生计，现在他也离岗了，只能趁着现在还能动，出去打点零工吧!”刘鞠萍告诉记者，上世纪80年代，她和丈夫积极响应国家每个家庭只生一个孩子的政策。可是随着女儿慢慢长大、上学、工作、结婚，组建了自己的小家庭，生活压力也日渐增大。
“女婿也是独生子，他们既要养育自己的孩子，又要照顾4个老人，真是很不容易!”刘鞠萍为记者算起了细账，“去年我和老伴都加入了城镇居民养老保险，今年每个月每人能领到65块的养老金。可按现在的物价，65块钱能买什么呢?”
记者在调查中发现，与刘鞠萍拥有相同困惑的家庭并不在少数。“421”的家庭结构，令独生子女家庭的养老问题更是面临巨大挑战。即使有条件进入社会养老机构，“未富先老”的现实依然是一个无法躲避的话题。
“近三分之二的老人退休金在1300—1500元之间，比济南市低保线没有高出多少；稍微高点的能到1800—2000元。另外三分之一的入住老人，本身没有任何收入，全靠子女缴费。”在省城夕阳红老年公寓，经理张玉兰拿着公寓的统计数据告诉记者，“多数入住老人刚过低保线。”
记者调查了解到，省城另外几家民办老年公寓入住者收入情况也大抵如此，而对不少老人“收费过高”的质疑，公办民办老年公寓的管理者都无奈地表示，现在的标准已经是收费的底线，甚至还要补贴经营。
作为一家老年公寓的管理者，济南市医院院长刘军算了一笔账:一个企业退休老人，退休金每月是1900元，不能自理，床位费每个月900元，护理费600—700元，伙食费300元，退休金刚刚够支出。而张玉兰告诉记者，夕阳红老年公寓三档收费原来每个月是900元、1100元、1300元，今年又提了100元，但“之前入住的仍按原来标准收费”。
“老人身体普遍不好，缴上伙食费，每个月打针吃药没有四五百也不行。这样算下来，你看看老人手头还有钱吗?老人手头剩不下钱，自然觉得收费高了!”刘军说。
养老床位缺口10万
“按照国家养老规划提出的‘到2015年实现每千名老年人拥有养老床位30张’的要求，目前我省养老床位缺口为10万张，到2015年缺口将达到25万张。但目前的养老机构平均入住率却只有40%。”省民政厅社会福利和慈善事业促进处处长苏道义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与严峻的老龄化形势相比，我省社会养老服务体系建设相对滞后，整体上仍处于起步阶段，存在不少亟待解决的问题。
老人说太贵住不起，经营者则称，除去工人工资和各项支出，仅能维持公寓运转。“社会养老，需要更多财政支持。”两会期间，省政协委员、山东大学经济学院经济系主任侯风云在多个场合公开呼吁，社会化养老政府需要舍得砸下更多“真金白银”。而会前，侯风云听到的一个消息让她振奋不已。日前，济南市民政局、财政局联合下发《济南市社会力量兴办福利机构资金资助暂行办法》(以下简称《办法》)，鼓励和支持社会力量兴办社会福利机构，老年养老服务机构成为资助重点。
根据《办法》，养老机构按已运营、新办2种类型和立项建设、租赁房屋改扩建、托老病房3种情况予以资助。对已投入运营的养老机构，征地立项建设的每张床位资助3000元，租赁房屋改扩建的每张床位资助2000元，依托医疗机构改扩建的每张床位资助1000元；对新办养老机构，2011年1月后征地立项建设的每张床位资助4000元，租赁房屋改扩建的每张床位资助3000元，依托医疗机构改扩建的每张床位资助1000元。
“老人是社会的老人，社会养老，需要更多类似的财政支持。”作为此项政策的直接受益者，刘军所在的老年公寓每张床位可以享受到1000元的资助，但想获得这笔资助，还要经过严格的审批程序、分次分批领取。“算下来每年可以获得十几万元的资助，但相比各项支出的增长速度，只能说杯水车薪。”刘军认为，依据年限提供资助的办法不尽合理，“应该加入成本核算，建立长效补贴机制，分类补贴、按天补贴，这样有利于调动更多社会资本兴办养老机构。”
管理服务需要“硬杠杠”
早在几年前，省老龄办就联合相关部门采用抽样调查的方法，制订了《山东省2008年—2020年人口老龄化状况及人口对策的研究报告》。根据该报告，最中意居家养老的老人占89.15% ，有养老方面需求的老年人占34.87%，在居家养老需求中表示急需上门服务的占12%。认为最中意的养老方式是住养老机构的占到10.85%，打算在5年内入住的，占4.23%。
此外，失能半失能老年人口占的比例在10%以上。失能半失能的老年人急需要护理、照料，但现在养老服务的供给严重失衡，养老服务的设施、机构床位远远跟不上，尤其是与潜在的需求更加失衡。
“4.23%，听起来不多，但乘以我省的老年人口基数，养老床位缺口形势严峻。”省老龄委办公室副主任刘爱民说。然而，记者在调查中发现，相比公办老年公寓，因为缺乏统一、规范的管理标准，部分民办老年公寓管理十分混乱，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制约了民办养老机构的市场需求。
“老年公寓越来越多，收费连年见涨，可是服务水平却一直不见涨。”在采访中，入住省城某民办老年公寓的陈先生悄悄拉着记者说，“从收费上看，有1200元、1400元、1600元三个不同的档次，但从伙食和住宿条件上，却看不出任何差别。只能给啥吃啥，没有任何自由选择的余地。”
“部分民办老年公寓的作为破坏了民办老年公寓的整体声誉，也影响了人们的消费选择。”张玉兰建议，在鼓励社会力量兴办养老机构的同时，更应为老年公寓设置管理和服务的“硬杠杠”，无论公立私立一视同仁。同时，主管部门可成立公会性质的行业组织，制定老年公寓的规章制度和操作细则，并派专人对老年公寓进行调查评比，按星级挂牌收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