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64岁农民28年3次外出务工 因衰老被辞再出不去
28年的岁月似乎只停留在陈德才日渐衰老的身体里,他再也扛不起七八十斤的水泥了,干农活间隙休息的时间越来越长。可一说起最初奔赴深圳的经历,这个满脸皱纹的老人会一下子露出懊恼的神情,感叹自己“浪费了十几年”。
他在深圳停留了短短几年,每日埋头在蔬菜基地,一心一意想挣钱。那时,深圳常有人因“三证”不全被送进收容所,甚至被遣送回家,他听说后就不怎么爱出厂了。害怕再生小孩拖累家庭,他让待在老家的妻子做了绝育手术。
这个男人不想出现一点点闪失。
在陈德才的回忆里,那段日子“太好挣钱了”。那是1990年前后,家乡村子约400个青壮劳力一个接一个地来到深圳,遍地的工厂像是会结出钞票的树。数据显示,1989年,农村外出务工劳动力由改革开放初期不到200万人骤增到3000万人。
当年顶着36岁“高龄”外出的他,工资8块钱一天,“一个月就能挣一头大肥猪”——在当时的塘山村,一头大肥猪的价格不过200来块钱。
“好日子”没过多久,变故就毫无征兆地来了。一封电报催促他即刻回家,信里说,他的妻子“疯了”,大冬天的往外乱跑,在别人家的田地撒泼打滚。
陈德才火急火燎地回到村子,等待他的,是妻子罹患间歇性精神分裂的诊断书。
他被这场疾病整整困住15年。每天照顾儿子、妻子,负责所有农活。挥舞锄头犁地时,他总会想,如果自己还在深圳该多好,那样,小儿子就能吃上几顿猪肉了。
落日后,他习惯坐在破旧老屋的门口,望望远处的田地和歪歪扭扭的土路。那条通向村外的路上,拖着蛇皮口袋回乡的人影逐渐多了起来。19岁的丁成松出现在了土路上,他匆匆结束了自己一年的深圳之行。
一年前,18岁的他跟着同乡跳上火车,奔向收音机里那个“遍地高楼大厦”的深圳。老板看中了这个年轻健壮的小伙子,派他爬电线塔做线路维修的工作。丁成松兴奋极了,从几十米高的电线塔看过去,是一栋栋“特别大的工厂”和“满街的卡车”,他从没见过那么多房子和车,更重要的是,这份工作一个月的收入,足足有500元。
可没多久,爬上高空时,他的心脏会一抽一抽地疼,头晕目眩,身体不停“打转转”。
丁成松在宿舍躺了整整两个月。他没钱也不敢去看病,胡乱吃了一堆药,可第二天醒过来,心脏还是疼。
回到塘山村时,这个近170公分的少年两手空空,除了一个装着破烂衣服的蛇皮袋。 原本,这个少年数着自己爬过的电线塔,一个个记录下位置,“还有点自豪”,回乡时,这些纸张不知道被他扔哪里去了,口袋里从此塞进了一沓厚厚的病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