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荷不如打工 济南遥墙荷花盛景难敌藕农经济
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是对济南最美的描述。但如今，再美的风景也敌不过市场的力量，因为种藕不挣钱，济南近郊最大的遥墙万亩荷塘，现在已难寻踪迹。昔日的万亩荷塘，如今已被一望无际的玉米地取代。
这一切几乎已成历史，万亩荷塘也只留在记忆中。8月9日上午，记者探访遥墙万亩荷塘，发现当年“接天莲叶无穷碧”的万亩荷塘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玉米地。
在97路公交荷柳风情园站附近，记者举目四望，目光所及之内，除了大片的玉米地，就是一些小树林，半点也没有荷塘的影子。仅在不远处路口，有两个三轮车和阳伞搭起的小摊位，在售卖莲蓬、莲子和荷花。
“请问遥墙万亩荷塘在哪儿？”记者纳闷地向其中一个摊位询问。“早没了，全没了，以前就在这里，路两边全都是，一眼望不到边。”摊主刘云指着两旁大片的玉米地和杨树林说。
而在荷柳风情园园区入口处，荷花仙子雕塑和藕雕塑依然伫立，只是不见半点荷花。荷花仙子旁仅有几棵尚存的柳树映衬，铜藕雕塑则被大片玉米地包围。
藕农亲历打工挣钱多还没有种藕这么累
卖莲蓬的刘云（化名）曾是遥墙最为典型的藕农之一，家住梁家码头村。“我今年63岁，种藕种了40年，从20多岁开始种藕，一直种到3年前。”刘云介绍，遥墙上世纪70年代开始引进莲藕，种藕历史已经长达45年，而自己家属于种藕较早的一批农户。
40多年来，遥墙借助紧邻黄河优势，引用黄河水压碱，硬生生将原本不适宜种植农作物的盐碱涝洼地逐渐改良成可以种植莲藕的旱田。“遥墙的藕是旱田种出来的，比池塘种出来的好吃，当年举办荷花节时，都是现场给游客洗出一个小藕瓜来，直接生吃。”
旱田种藕，需要从五一栽种，一直到农历八月十五收获前，大约一百天的时间里，持续引用黄河水灌溉。农历八月十五以后就停止放水，开始刨藕卖藕，一直卖到次年五月，藕在地里不会烂，随卖随刨。
但近几年，随着黄河水位下降，灌溉成本逐渐上升。从最久远的每人10元，到40元，到100元，再到150元。这意味着，一个四口之家的种藕农户，每年要交600元的灌溉水费。
“三年前，村里流传水费又要涨，要涨到每人200元。结果村里还没有正式通知，大家互相传着，就突然都不种了，那年荒了不少地，后来紧接着就种上了小麦和玉米。”刘云说。
水费上涨的传言成为一个导火索，梁家码头村的200来户藕农突然放弃了种植莲藕，其他村也是，原本高达一万两千多亩的荷塘一两年间消失殆尽。“那年没有一个人再交水费，除了村干部为了起带头作用种了，其他人都没种，但因为没交水费不能灌溉，村干部种的也烂在了地里，后来彻底没人种了。”
刘云也表示，即使水费上涨到每人200元，也不算高。“如果这一块儿所有人都种，一般一个星期灌溉一次，如果其中几家不种，三四天就得灌溉一次，一季下来用水也了不得，黄河水引过来后还需要电机二级提水，人家也得用电啊。”
因此，刘云直白地说，不再种藕的最重要原因，就是又苦又累，还不赚钱。她给我们算了笔经济账，以她家为例，家里一共5亩地，平均每亩地能卖3000元左右莲藕，其中1000元的藕种投入，1000元的化肥投入，每亩纯收入才1000多元。这个收入，和现在种植玉米小麦的收入不相上下。
“种藕不像种小麦玉米，不能机械化，几乎全靠人工，种、刨、浇水、施肥、拔草，都离不开人。刨藕的时候天热，藕又半米多深，要一锨一锨刨出来，还弄一身泥。现在种玉米小麦全部都机械化，基本没人下地干活了，种上后都出去打工。”刘云说。
外出务工收入的增加也极大地影响了藕农的种植热情。据刘云介绍，遥墙梁家码头村的年轻人现在几乎都在外务工，每月工资最低2800元起，高的能挣五六千。“厂里打工挣钱多，还没有种藕这么累，哪有年轻人愿意种地呀。”
街办析因干旱及腐败病让藕农雪上加霜
投入高收益少，黄河水位下降，腐败病困扰，是遥墙街道办事处总结的万亩荷塘消失最重要的三个原因。
“农民算账比我们算得清、算得细，种藕投入多少挣多少，种玉米小麦投入多少挣多少，农民算得一清二楚，他们自然会去选择收益高的那个。”办事处副主任姜荣鹏说。
王立忠介绍，种藕劳动强度大，成本投入高，经济效益却不高。不如依靠机械化种植玉米小麦，空余时间外出打工。刘云家就是这种情况，放弃种藕后，刘云的老伴儿分别在物业公司和青银高速工作过，收入虽不如年轻人在工厂高，但远超种藕收入。
同时，水源也是农民放弃莲藕种植的重要原因，这直接造成了种藕成本的增加。“黄河水以前是地上悬河，水面高，提开闸门后河水就顺着干渠自流到田地里。但近几年比较旱，再加上黄河调水调沙，水位每年下降二十厘米，十多年河水下降了两三米，水闸已经比水位高了，提开水闸也流不出水来。”王立忠说。水位下降无法自流，只能更多地依靠抽水机来抽，直接提高了灌溉成本。这也就造成了刘云所说的水费逐年上升的情况。
除此之外，腐败病让这种不乐观的情况更雪上加霜。“遥墙从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养藕，四五十年过去，逐渐开始患上腐败病，农历八月十五之前收还好一点，之后就开始烂，不烂也不好吃，减质减产，严重的甚至绝产。”王立忠说。
为此，遥墙街道办曾专门邀请农科院专家前来会诊，也尝试过引进新的藕种，但最终效果却很微小。“腐败病的问题实在克服不了，听说是长时间种植单一农作物，细菌已经适应了这个土壤，唯一的办法只有换土，但换土又几乎没有可行性。”
目前，遥墙的万亩荷塘，尚存的仅有数百亩，均不在原来种植区，而是主要集中在河套附近的黄河滩区。“都是没有长时间、大规模种植莲藕的地方，我们刻意避开了原来的土地，黄河滩区引用黄河水更方便，据说现在效果还不错。”姜荣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