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市中医院惊现号贩子 凌晨排队却挂不上号
这就是让很多求医者纠结的挂号单。
王姓男子夫妇在医院门口打地铺,彻夜排队等号。
求医者向王姓男子(圆圈内)买号。
瞧这位,为了排队,弄了把躺椅直接睡在医院里。
6月21日上午7点,记者来到济南市中医院北院区时,虽然距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但医院挂号窗口前已经站了一排长长的队伍,站在队伍最后的是一位来自菏泽的大妈,她满脸疲态,双眼布满了血丝。 她知道,在济南市中医院有一位张姓大夫,擅长治疗各种疑难杂症,但张大夫一天只接诊 30个病人,为争到一个挂号名额,求医者都得早早排队。
“ 医院早上8点才开始挂号,我3点钟就来排队了,结果号都被人占满了。”大妈的儿子患有高血糖,为了能让张大夫给儿子看病,大妈夜里就赶来挂号,“可我刚到这里,就有人告诉我号已经没了”。大妈无奈地说,自己到的时候,队伍前面并没有几个人,但一位在队伍前面排队的中年妇女告诉她,“周一看病的人多,30个号昨天晚上就已经挂完了”。
记者随后站在了大妈后面等着排队,但刚一站定,一名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便冲记者笑了起来:“你这也太晚了,肯定排不上了。”
凌晨3点排队等号,却落了个空,这是为啥?
[b]神秘纸条[/b]
[b] 队伍前面的人手里都有个神秘纸条上面写着1到30的编号[/b]
早上7点半,陆续又有十几个人加入了排队大军。站在队伍后面的人显得无精打采,不过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捏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编号和当天的日期以及一个“高”字。本来因为没排上号而懊恼的大妈,此时手里也多了一张纸条,她的编号是“30”,在她前面站着的是十几个中年妇女,她们手里同样也握有写着编号的纸条。
似乎,这是有“ 组织”的排队。
7:45,一名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在挂号窗口处招呼着队伍前面的十几个人,这些人对她都非常客气,面带微笑地称呼其为“高老师”。大妈轻声说,这个中年妇女就是纸条上写的“高”。刚才笑话记者的那名中年男子则小声告诉记者:“她就是今天挂号排队的组织者。”
早上8点,挂号窗口处的医生开始上班,“高老师”站在队伍的一边,看着手握编号的人一个个领取了挂号单后,再从他们手里收回了纸条,慢慢数起来,“30个,齐了。”中年妇女说完将纸条撕成碎片。而此时,张大夫的30个挂号名额已经用完,更多没挂上号的人一脸懊恼。
[b]倒号卖号[/b]
[b] 挂上号的人却不去看病 转手他人,一个号赚取10元钱[/b]
编号为 30号的大妈领到了最后一个挂号名额,此前脸还绷着的她总算轻松了一些,不过,她并不甘心,因为原本3元钱的挂号费,她却花了13元。“我那个号是跟那名高老师买的,夜里3点来,却多花了10块钱。”大妈心中很是不平。
那名中年男子也挂上了一个号,和他一起来的妻子同样挂了一个,但他们并没有到张大夫的诊室前等候就诊,而是在大厅里的椅子上坐下,记者随后和他交谈起来。“ 家里有七八个泰安来的亲戚,生病了想找张大夫,我们就帮着挂号。”中年男子自称姓王,为挂上两个号,夫妻俩在医院外的走廊上打了一夜的地铺,“昨晚就过来了,喂了一夜蚊子。”他看上去蓬头垢面,脸色有点惨白,满是血丝的眼睛不停地眨着。
随后,记者在张大夫诊室外的走廊上发现,那名王姓男子的号并没有给他的泰安亲戚,而是给了一名并不认识他的求医者,“我花10块钱买的,他就是个号贩子。”这名求医者说。而那名“高老师”也没有出现在候诊室,到了中午,她才拎着一袋蔬菜来到医院大厅,和一名同样排队的中年妇女聊了起来。
“ 号给了那位大妈,卖了10块钱。”“高老师”笑了笑,记者随后以预订挂号名额为由和她攀谈起来,“ 高老师”似乎有点警惕。“ 现在号都不好订,只卖给熟人,怕遇见记者或是警察。”在得知记者在济南工作后,“高老师”邀请记者加入他们一起排队,“你可以一起排队,我们排队的有十一二个人,一人值班一两个小时,周一和周四都是我组织。”
22日上午9点多,记者第二次来到济南市中医院时,以中途出去有事没等到号为由,给王姓男子打电话买号,王姓男子表示4个号都给了亲戚,“现在没号了。”不过,几分钟后,王姓男子又致电记者说多出来一个号。“我挂号花了3块钱,你给我13块钱。”王姓男子警觉地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后,把号递到了记者的手中。
[b] 彻夜排队[/b]
[b] 地铺、躺椅、薰衣草“号贩子”装备齐全[/b]
22日凌晨3点多,记者来到了济南市中医院北院区。在大厅门口,一个地铺很是显眼。记者走近一看,原来是王姓男子夫妇,他们睡得正香,可由于蚊子不停来袭,他们的手时不时会在身上拍打一下。比起他们来,在挂号窗口处的一名中年妇女准备得要充分一些,她带了躺椅、被褥还有一盆薰衣草。在薰衣草的后面,是一个个小板凳和小马扎,这些都是占座用的。
“薰衣草可以驱蚊,比蚊香管用多了。”凌晨4:30左右,在挂号窗口处睡觉的中年女子醒了,继而对记者笑了笑,“你今天赶上号了。”在接下来的交谈中,记者得知,她姓孙,自称是“为亲戚朋友排队”。5点左右,孙姓女子叠好被褥,收拾起躺椅,打理了几下薰衣草后,将这几件“装备”搬到医院大院西侧一间紧挨挂号窗口处的老宅里。“我的家就在医院大院里,和医院是零距离。”孙姓女子的口气里颇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得意。
6点前后,占座的人陆续来到,一些早起求医的人也到了。大家有秩序地询问着谁是自己的前后位,好确定自己的位次。虽然记者凌晨4点前就来了,原先前面只有5个人,但最后排上的位次却是29号。在随后的采访中记者得知,王姓男子夫妻最后叫来了儿子,并不知何故排上了4个号,也有人陆续找那名孙姓女子问有没有多余的挂号名额。
一名站在候诊室外等待就诊的男子,一直在抱怨排队难。“这人姓孙,是个号贩子,我之前就跟她买过号,一个号10元,你们有不想排队的都可以找她。”男子接着说了一个手机号,这个号码和22日孙姓女子留给记者的手机号一模一样。
[b]记者手记[/b]
[b] 生个病遭罪 挂号更遭罪[/b]
上午6点半左右,早起的求医者便会陆续过来,他们大都早上5点左右起床,但到了现场后,一见已经排好的长队,又会习惯性地说一句,“哦,又晚了。”和在这里熬通宵的王姓男子一样,他们眼里也满是血丝,只是衣着要清爽整洁很多。这些人中既有早上从泰安乃至外省市慕名而来,匆匆就诊之后,当天下午再赶回去的;也有家在济南市区,赶了个大早为父母、子女挂号,再在上班前急慌慌走人的。赶上个号,是他们当天最大的心愿。然而,事与愿违更常见一些,就像一位多次早起却从未排上过号的女士说的那样,“生个病遭罪,排队更遭罪。”
中药是分疗程的,一周或是十天半个月就得复诊一次,所以这些求医者的“遭罪”也是周期性的。有时,排不上队,他们也不会就此散去,趁张大夫就诊间隙开门的刹那,迅速将病历表塞给叫号的工作人员,再做足笑脸。
“能不能学一学一些医院的做法,实名挂号,谁挂了号就得去看。”一位求医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