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苦岁月的饮馔琐忆：酱油泡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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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馔琐忆】
□程兆强
“羊肉泡馍”是陕西的风味美食,很有名。前些年去西安,在火车站附近的一条街上,看到“羊肉泡馍”的招牌幌子鳞次栉比,没有进小店品尝,只在一小摊前吃了一碗凉粉。后来才知道,西安的“凉粉”与“羊肉泡馍”比起来,不在一个档次,怪我在吃的领域太浅,没有当下“吃货”们的学识和阅历。
现在经济发达,人员流动频繁,在中国任何一个大中等城市,轻易就能找到几条旅游街、美食街,吃到中国各个地方的美味名吃。
几天前,在济南街头看到一家挂着“羊肉泡馍”招牌的小店,很想进去吃上一碗,了却上次西安之行的遗憾。踌躇再三,没进去,在西安都没吃“羊肉泡馍”,又何必在济南吃呢!“羊肉泡馍”,不就是羊肉泡馍吗?边走边寻思,蓦然想起了年少时吃过的“酱油泡馍”来。
说到“酱油泡馍”,许多人或许已不知道它为何物,如果把它细说一下,那些出生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人兴许会想起来。简单地说,“酱油泡馍”就是把馒头掰成碎块放到碗里、倒入滚热白开水、点上几滴生酱油的速食早餐。现在的年轻人会说这是什么呀,居然会有这样的吃法!一碗酱油汤,泛着酱红,齁咸、单调的食物,有什么吃头?哪有现在的麻、辣、怪诸味刺激,让人馋涎欲滴!可是,就是这样一碗“酱油泡馍”,曾是我幼年时爱吃的美味。现在想来,评价食物的好吃与否,是不可脱离当时的生活境地的,生活极度困乏的时候,能吃饱饭都是一种奢望。为填饱肚子,抑制住饥肠辘辘苦痛状,人们对食物的要求已降至最低的标准。从这点上讲,把一碗热乎乎的“酱油泡馍”说成是一种美味食品,是不为过的。 上中学的每一个春冬时节,“酱油泡馍”几乎成了我固定的早餐。每天早上起来,从菜橱柜中拿出一只饭碗,掰上一个冰凉、坚硬的杂面馒头,倒上开水,点上几滴酱油,迅速吃完,然后背上书包去上学。吃“酱油泡馍”最大的好处是便捷、省事,自己就能做,不需要大人帮忙。再者,平时早已习惯了清汤寡水的饭食,吃一碗散发着浓浓酱香的泡馍,暖暖的,热乎乎的,挺舒服。那时吃“酱油泡馍”的人很多,我的许多同伴都吃,就像现在的孩子,每天吃中式汉堡、白吉馍一样。当然,“酱油泡馍”不可与中式汉堡、白吉馍相比,它除了快捷、速食外,物质困乏、生活艰难、没有其他可吃是主因。它是一种烙着时代烙印的食物。
我时常想,什么是人间美味?是熊掌、鲍鱼、燕窝、鱼翅?是山珍海味、灵芝仙草吗?不是的,吃过几十年饭的我,真切地觉得,人间美味其实是一些再简单不过的食物,它是在你饥饿时能够充饥,且喜欢吃爱吃的纯正五味自自然然朴素的食物。这些食物除了让你不再饥饿、维持生存,还能让你轻轻咂摸,久久回味。